那年违了“老皇历”,全年却非常“顺”,妈妈说:老皇历不能再信了
文 | 李浩
正月初一的忌讳很多,比如忌讳挑水,说水漏了漏财,当然也不能往外泼水;忌讳扫地,说会扫走运气、破财,把“扫帚星”招来。这些老皇历代表着老辈人的美好祈愿,现代人角度看则有迷信色彩。
1979年的正月初一,赶巧我家把挑水泼水、扫地这些事都干了,让我妈好一个担心,可结果如何呢?且看下文——
【资料图】
记得那年刚敲过午夜的钟声,爸爸便领着6岁的我外出拜年了。按当时人们的生活习惯,有点好的,要留待春节一块儿吃。有句话说:“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大队宰了猪和牛,每家都分了些肉,有的还杀鸡宰鹅,家家都蒸了大枣饽饽。这个日子,身着新衣的人们走到哪里都饿不着。凉菜是主人提前摆到炕桌上的,猪头肉、鸡冻、辣菜、白菜心拌海蜇,现成的,只等拜年的客人上门。拜年的人走到谁家,都要动动筷子,喝两盅,表示一下意思。
当时爸爸在市里一家工厂工作,在农村大家都高看他一眼。只要人家让,实在的爸爸就喝。从半夜到日头爬到一竿子高,我们拜了有20多家,我口袋里的压岁钱已有厚厚一沓,爸爸也哈得有几分醉意。
最后一户,爸爸又领我往二爷家走。二爷住在村西头,房子紧挨着一个废弃的砖窑,砖窑并未完全坍塌,聪明的小麻雀在砖缝里筑了窝。由于地势稍高,阳光充足,砖窑前面的那块空地积雪都化了,裸露出枯萎的黄草,麻雀们蹦蹦跳跳地在草间寻觅草籽。几只喜鹊也赶来赴宴。我注意到这些喜鹊个个都挺肥硕,黑色的羽背,有一绺闪着瓦蓝色光泽的羽毛,美丽又特别。二爷是孤寡老人,又是本家尊长,爸爸只要从市里回来,便来帮他干点七七八八的零活。二爷二婆热情地把我们招呼到炕上,爸爸一盅酒刚下了肚,突然,院子西南墙角堆的草垛蹿出了火苗,外面有小孩子放鞭炮闯祸了。
爸爸顾不上穿鞋,赤着脚便下了炕,用水桶从水缸里舀满水,提出去往草垛上浇。好在那天没风,加上草垛小,经过爸爸奋力扑救,火被扑灭了。水缸的水都用光了,临走,爸爸又拿起扁担,帮二爷把水缸挑满,这才回了家。
按照我们那里农村习俗,初一凌晨和上午磕头拜年是男人的事,女人一般不外出。初一下午,爸爸和我回家时,妈妈去了我大伯家拜年问好。没料到,就在妈妈出去这么一点点时间,我和妹妹也引出一场乱子。
我在院子里放炮仗,四岁的妹妹见了,哭着闹着也要放。她嫌外面冷,我只好拿出那种小花炮,递到妹妹手中。谁知她拿着害怕,慌乱中竟把它扔到了炕上,把炕单烧出个黑窟窿。我俩怕妈妈回来批评,又拾掇炕又打扫地,试图掩盖“罪证”。
我们的小动作当然被火眼金睛的妈妈识破了,她显然动了怒,把我和妹妹的屁股搬过来,用大姆指和食指当钳子,不偏不向,在我和妹妹的屁股上一人拧了两下。妈妈这种惩罚孩子的方法是得到了姥姥的真传,只不过,姥姥掐的是脸蛋,而到妈妈这里演变成屁股。妈妈一边拧,一边还愤愤地道:“两个小祖宗,我明明告诉你们,初一不能扫地,你们可倒好,一转眼就忘脖子后了。”
是的,腊月三十早上,妈妈给我们俩穿衣服时,就一再叮咛初一的那些禁忌。妈妈还吓唬道:“你们俩如果不听,到了瞎黑,老毛猴子一准会来叼你,到时妈妈可不管。”妈妈拧得不痛,我经受住了考验,但妹妹张开嘴,号啕大哭。晚上吃完饭,爸妈在灶间收拾,我听见妈妈忧心忡忡地说:“初一你给二爷挑水了,孩子又拿扫帚扫地,我这眼皮直跳,怕今年不会顺了呀。”爸爸安慰道:“大过年的,别瞎说,不信那些老皇历。”
春节很快过去,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却完全出乎妈妈的意料。首先,作为焊工的爸爸被调到一个市里新成立的大型化工企业当了技术骨干。不久,厂里在职工家属中招收勤杂工,妈妈名正言顺地成了一名工人。由于爸妈都是国家正式职工,年底我们全家户口从农村迁到城市。一年中,完成了全家人的“三级跳”!
每每谈及此事,妈妈总是感慨万分:“过去的那些老皇历,确实不能再信了。”
原文发表于2023年3月31日《烟台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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